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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经纬/郎朗的青春变奏曲\陈 安-天天百事通

2023-07-04 08:54:50   来源:大公报    

熊猫是我们的国宝,到哪个国家都讨人喜欢。我也把郎朗视为国宝,他以绝妙的琴声,使世界上无数听众竖起耳朵,以惊喜目光注视他,看一个音乐神童出现在国际乐坛,从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开始,到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逐渐成长、成熟,成为一个杰出的国际钢琴演奏艺术家。

我有两次听他现场演奏。二○○三年十一月,他二十一岁时,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与纽约爱乐交响乐团合作演奏门德尔松《G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此曲是门德尔松年轻时的作品,浪漫色彩浓厚,技巧华丽,充分显示年轻人的朝气,所以特别合适郎朗演奏,我见他就是以热情浪漫的气质奏出其华丽风格,与乐队的合作犹如鱼之有水,畅游自如,一曲终了,全场掌声四起。

二○○五年三月,他二十三岁,与中国爱乐乐团在纽约林肯中心费希尔音乐厅同台合作,我更欣然前往聆听。中国爱乐带来了《二泉映月》(华彦钧、吴祖强曲)和《大地之歌》(叶小纲曲)。郎朗与乐团合奏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音乐会以巴托克的管弦乐曲《神奇的满大人》压轴,但经久不息的掌声使其压不住轴,指挥余隆便宣布,郎朗主动要求加演《黄河》钢琴协奏曲。


【资料图】

对年轻的郎朗来说,那场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英勇斗争已是十分遥远的事了,但他在沉醉于贝多芬、萧邦、李斯特、门德尔松、柴可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用琴声绘写这场战争的宏伟画卷。这个生于中国东北、听过长辈们唱《松花江上》的孩子,现在纽约,在中国乐队协奏下,用一颗火热的心、一双果敢而又灵巧的手,弹响了黄河船夫们跟惊涛骇浪搏斗的歌声,弹响了黄河的颂歌,弹响了黄河的悲歌,弹响了气壮山河的保卫黄河的战歌。

我注视着郎朗,注视他在琴键上时疾时缓的双手,注视他时俯时仰的身影,我感到他全身心投入了音乐,投入了当年中华民族所体尝的悲痛和愤怒、坚强和骄傲。我几乎熟悉此曲的每个音符,现在又给勾起那些久远的岁月,那些命运悲惨的同胞,感情不禁为之起伏,眼泪悄然泪下。

如今,郎朗已到不惑之年,从他对老一辈音乐家的尊敬、爱戴、感恩,就知道他的不惑,也即成熟。他不再有少小之时洋洋自得的感觉,而是常常谈及他的前辈、他的导师们的卓越和伟大。

他想到霍洛维茨旅居国外五十年后回莫斯科,演奏舒曼的《童年情景》,他说,他感到震撼。他佩服鲁宾斯坦耄耋之年演奏拉赫玛尼诺夫钢琴协奏曲,出神入化,达到最高境界,使他“震傻”。格拉夫曼是霍洛维茨的弟子,承继了俄罗斯乐派的真髓,他说,他深受这位恩师的影响。他记得钢琴和指挥大师艾森巴赫把德国和奥地利乐派的精华传授给他,理性的巴伦博伊姆给感性的他以哲学和逻辑学方面的帮助。梅塔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儿子”,他则认为梅塔是“最理想型的指挥”,音乐是他感情的自然流露。

二○二○年,傅聪因感染新冠肺炎逝世,郎朗深情悼念说:“傅大师是我非常尊重的艺术大师,他对我的激励非常大。他对音乐的理解可说是独一无二, 他是真正伟大的钢琴诗人,是古典音乐里的一股清流,是我们的精神灯塔。”

四十岁前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儿子,郎朗也就更不惑了,也就把更多精力和时间放在下一代人身上。他创办了郎朗钢琴艺术中心,亲自给年轻、年幼学生作辅导,作示范。我在视频上见他教课的情景,看到的是一个邻居家的大哥或叔叔,说话声大清晰,还不时手舞足蹈,那么热情、认真、细致。他告诉孩子们说,学琴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只要喜欢琴,爱上音乐,练琴就会练得满怀喜悦,黑白琴键就会变为“快乐的琴键”。

郎朗演奏曲目丰富,仅钢琴协奏曲就有五十馀首,不过,琴艺上的成熟更应体现在练习、演奏新的“高难”甚或“高危”乐曲。《致爱丽丝》还要不断弹,他自己和各代听众都还要继续欣赏贝多芬笔下如此纯美的曲子,但现在,对他而言,该是练习演奏“高危的”《哥德堡变奏曲》的时候了。

巴赫于一七四一至一七四二年间在莱比锡创作了这首羽管键琴曲,原名《有各种变奏的咏叹调》,因是为其学生哥德堡所作,后改为现名。这部作品规模大,结构恢宏,包括主题、三十段变奏和主题再现,被誉为“最伟大的变奏曲”,古典音乐中的“璀璨明珠”,“音乐的珠穆朗玛峰”。

早在十七岁那年,也即在芝加哥演奏柴可夫斯基钢琴协奏曲那年,在音乐会晚宴后,指挥艾森巴赫问郎朗能不能弹些不同风格的作品,郎朗倒是胸有成竹,上台从头到尾弹了一遍《哥德堡变奏曲》,弹了一个小时,竟没有什么错。他原想在三十岁生日时录制这部作品,但后来迟疑了,放弃了。他很谨慎,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准备好。他后来的充分准备包括阅读有关德国历史和文化的书,阅读巴赫传记,参观巴赫故居,向羽管键琴演奏家斯塔尔请教,仔细研究此曲历来各种版本,尤其细听加拿大古典钢琴家古尔德弹奏此曲(他边弹边哼唱,郎朗不禁也想学)。

二○二○年三月初,郎朗终于第一次登台演奏《哥德堡变奏曲》,那是在德国威斯巴登,他妻子吉娜的家乡。接着,前往莱比锡,在圣托马斯教堂,在巴赫墓前第二次公演,快到结尾,他望了一眼巴赫的墓,热泪便滚淌下来,流了一脸。演毕,他蹲下身来,向平铺的巴赫墓碑献花,旁观者都深受感动。

几天后,在柏林,郎朗细抠每个变奏段落,用五天时间录完全曲。

有人说,《哥德堡变奏曲》是郎朗的“青春变奏曲”。是的,进入不惑之年,由青年时代转入壮年时代,郎朗将“变奏”得更成熟,将为世界钢琴演奏事业作出更大贡献,人们依然会像喜爱大熊猫一样喜爱这位给我们带来和平和快乐的音乐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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